“怎麽了？”桑行舟視線落在蘇煦翹起的嘴角上。

蘇煦搖頭：“沒。”

他將手機背面朝上。

雖然關於江蒼行名字的問題, 確實是游戲世界坍塌的太突然，蘇煦沒聽全，少了最後一個字, 但不是蘇煦找茬, 他現在十分不爽——這家夥現在就是一行代碼，連個身體都沒有, 行？究竟哪兒行了？？？

唉。

好好的愛人, 突然成了代碼。

這放在誰身上，都不能冷靜。

消息發過去後, 手機遲遲沒有動靜, 蘇煦視線看向窗外掠去的景色。

過了會，“嗡”的一聲響。

震動感從蘇煦的手指處蔓延, 他掀開一看，是條新消息。

——【欠費提醒】尊敬的客戶，您的話費已欠費, 為了您的用戶體驗, 避免停機……

蘇煦：“……”

嘖。

蘇煦點擊屏幕，充好話費, 再一擡頭, 發現他所乘坐的車輛, 已經駛上一條陌生的前往郊區的路。這條路, 蘇煦之前並沒有什麽印象，沒怎麽來過。而一路上, 更是每隔一段距離，就需要在關卡處, 進行一次身份驗證。

大概半個小時後, 車終於停了。

蘇煦跟著眾人一同下車。

又通過幾道虹膜驗證的關卡後, 蘇煦終於來到實驗樓。

他沒多看，而是乖巧跟在桑行舟身後。

蘇煦在穿著打扮上，鐘愛白襯衫，身上一般不會超過三種顏色，瞧著十分素凈，此時他混跡在一群學生間往前走，竟也不違和。而他眉眼精致，身姿挺拔，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奪人眼球的，連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蘇煦。

不多時，乘坐電梯，來到第67層樓。

電梯門開，便是裝修十分現代化的大廳，柔軟的地毯，簡約的頂燈，色彩明亮的沙發，和各處可見的屬於桑行舟的各項榮譽擺件。

除了跟在桑行舟後面的人外，整個實驗室內還有近二十名科研人員，或湊在一起交談，或單獨進行著實驗。

蘇煦甚至在一個獨立房間的試驗臺上，看到一具屍體。

幾人一轉，來到桑行舟的獨立辦公室。

蘇煦走進去時，一眼就看到辦公室的兩個攝像頭。一個是頭頂的全景攝像頭，另外一個是桑老師的學生正在架設中的，帶收音效果。

他眨眨眼。

“老師，那我們幾個就先出去了。”其中一人開口。

“好。都去忙吧。”

蘇煦坐在桑行舟對面的椅子上時，房間中只剩下另外兩名學生，都聚精會神看著蘇煦。蘇煦在心中嘆了口氣，垂眸將之前的事情娓娓道來：“或許是因為系統出錯的緣故，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正在打游戲，只有一些這個世界的模糊記憶，再加上進入那邊走劇情後，我感到越來越熟悉，因此，我以為我是穿越到了一本小說中。”

“在主角，也就是我弟弟蘇睿十八歲成年後，父母帶我們去檢測信息素……”

生活的一點一滴，被蘇煦重新回想。他這才驚覺，似乎當鐘易開始出現在他的世界後，他的生活基本就圍繞著幾個人展開。

每一處都有他們的影子。

說著說著，劇情就變得離譜起來。

蘇煦的耳廓越來越紅。

而面前的桑行舟，以及另外兩名同學，在聽著蘇煦愈發變得奇怪的生活走向時，也禁不住露出了茫然的神色。

怎、怎麽回事……

變得怪起來了！

“……所以，你是說，那幾個人都是伏龍？”一名記錄的同學震驚道，“然後他……在裏面，一門心思的想跟你談戀愛？”

蘇煦猶豫道：“……是吧？”

應該也算得上是一門心思？

蘇煦：“江蒼行……哦，也就是你們口中的伏龍，曾跟我說，之所以他們五個人都是他，是因為他有精神分裂。”

他疑惑道，“代碼也會有精神分裂嗎？”

眾人：“……”

出現了。

一些更奇怪的事情出現了！

桑行舟哭笑不得道：“看來他確實學習了很多。至於精神分裂這點，也可以這麽說吧……”桑行舟解釋，“你知道的，這是一項嶄新的技術，自然需要經過多次測試和改進，這種大的改動，確實進行了五次。”

說完，桑老疑惑道：“江蒼行？你之前不是說他叫江蒼？”

蘇煦摸摸鼻頭：“這是一個誤會。”

他將自己沒聽全名字的事情說了。

桑行舟頷首：“是這樣。那我們繼續吧？”

蘇煦：“好。”

雖然中途蘇煦省略了很多他和江蒼行之間的……互動，但將這些事都說出來時，蘇煦還是覺得十分羞恥，腳趾摳地。

幸好內容也不算多，再加上蘇煦語言簡潔，很快就說完了。

最後，蘇煦好奇問：“其實我也想知道，蘇睿那邊發生了什麽？”

桑行舟眼眸溫和：“這些我正好咨詢過游戲公司的人。你玩的那個劇本，主角是有情感值的，那天晚上，幕凉對蘇睿求婚，他們訂婚了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蘇煦恍然。

當時蘇睿確實發消息給蘇煦，說不能來接，因為幕涼有重要的事情找他，蘇煦看到消息，心中就有了猜測，而現在問桑老，無非是驗證了他的想法。

“那就是這些了。”

蘇煦說，“然後我就回到了現實。”

桑行舟了然：“我都知道了。謝謝你的配合。”

他看向起身的蘇煦，笑了下，主動問，“想參觀下我的實驗室嗎？”

蘇煦眼眸一亮：“如果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話。”

“當然不會。”桑行舟道，“或許以後我們會經常打交道。”

蘇煦一頓。

桑行舟喊：“小張，你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名為小張的一名男人立刻起身，“蘇先生，跟我來吧。”

而在兩人離開桑老的辦公室後，桑老與剩下的那名學生對視一眼。學生一邊整理蘇煦說的內容，一邊茫然道：“這真的是伏龍嗎……”

“這就是我們一直擔心的。”

桑行舟嘆了口氣，“就像我們當初憂慮的，他一旦被放出來，將無處不在……好的壞的，他全部都能接觸到，而我們完全無法控制他的學習內容。他變成什麽樣，是我們完全無法預料的，就像我們從未想過他竟然會戀愛。”

辦公室內陷入沈默。

就在這時，桑行舟的手機再次響起。

他打開一看：“是伏龍。”

蘇煦參觀完實驗樓，時間不早，就準備告辭了。

小張十分熱心，叫了車送蘇煦離開，蘇煦報完家庭地址，坐在座椅上，輕嘆了口氣，揉捏自己的眉心。

大約是躺了足足兩個月的緣故，蘇煦覺得身體機能很差，一動就累。

手機再次響起。

是蘇煦的舅舅打來的。

——蘇煦上初中的時候，父母因為一場意外去世，他從此住在舅舅舅媽家，後者對蘇煦還算上心，雙方關系不錯。

“蘇煦啊，我聽護士說你出院了？”舅舅那邊聲音略微嘈雜，背景音中有熟悉的叫號聲，似乎正在醫院。

蘇煦“嗯”了聲：“我做完檢查就出院了。”

“嘖，你這孩子，怎麽醒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——”

“你怎麽說話呢？現在是責備的時候嗎？蘇煦能安全醒過來就不錯了！”舅媽插嘴，她一把搶過丈夫的手機，問蘇煦，“你現在在哪兒呢？家嗎？剛出院別累著，我過去給你收拾，然後來我家吧，給你燉排骨湯。”

蘇煦唇角勾起，也沒跟兩人客氣：“好。”

“行，那在你家見。”

蘇煦到家後沒多久，舅舅和舅媽也到了。

“來來來，讓我看看——唉，沒事就好。之前那個什麽科研院的找過來時，你舅還擔心沒有效果，但你也知道，這種神經損傷最恐怖了，我們查了好多案例，都說預後不太好，嚇得沒法，最後還是你妹說要不就冒險一把……”

舅媽長籲短嘆。

蘇煦笑了聲：“確實，現在這樣，比癡呆好多了。”

舅媽瞪蘇煦一眼：“你這孩子。對了，你家裏我之前來過一趟，把冰箱裏的東西都丟了，門窗也給你關好了，別的都沒動。”

她嘴上絮絮叨叨，手上卻沒停，從衣櫃裏給蘇煦拿床單被罩，動作十分麻利。蘇煦從旁搭手，把之前的床單被罩丟進洗衣機。

舅媽輕輕拍了下蘇煦的手背：“你幹什麽？讓你舅來。他站在旁邊又不是死的。”

舅舅嘆了口氣：“……你這話說的。”

“我怎麽了？蘇煦不得多休息？”

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，蘇煦轉移話題：“對了，我妹不是大四快畢業了嗎？有想好以後幹什麽，去哪家公司嗎？”

“她啊，沒呢。整天在家裏打游戲，要不就是搞那個什麽自媒體，神神叨叨的……說起來，你可別被她給帶壞了！我記得你之前不打游戲呢。”舅媽眉頭一蹙，“該不會就是她推薦給你的那款游戲吧？”

蘇煦一頓：“不是。”

“蘇煦，你可別護著你妹。”

“就是。”

蘇煦笑了聲：“真不是。”

這一點蘇煦沒說謊。他確實是從別人那接到的安利……

正說著，蘇煦的手機又震動了下，提示收到一條新的消息。

——叮，您充值的10000元話費已到賬，請查收。

蘇煦：“？”

嗯？

誰給他充的話費？而且一充就是一萬塊錢？正常人充這麽多？

江蒼行？

……不對吧？

不是蘇煦瞧不起江蒼行，主要是他覺得……一行代碼哪兒來的錢？

還沒等蘇煦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跟桑行舟老師說一聲時，銀行又發來消息——尊敬的用戶，您的賬戶於4月8日17:47入賬190000元，請註意查收。本短信不作為入賬憑證。

蘇煦：“？？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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